从班里发了通知让写点儿什么的时候,我就信誓旦旦在班群里表态,一定要写点儿什么,那一年一起上清华的双胞胎,在当年也算“网红”过。一晃半年过去了,却不知如何起笔,马上截止了,留校才子在班群里发布了他的新作,一首包含了全班每个人名字的诗章,让我很感动,也很感慨那些年,我们在一起的日子。
高考篇
说到清华,总忍不住提起中学时代,提起高考。我的中学在当时那个年代,不算好也不算坏,算西安市重点中学中的第二梯队或者第三梯队,虽然在学校里跟周围的同学比起来,成绩还算可以,但从没想过自己能考上清华,一直觉得我们姐妹俩大概率能够携手走进西交,就在家门口。直到高三的一天,我的双胞胎妹妹提前拿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,而我却无缘清北的提前录取,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。
于是,放弃了保送其他大学的机会,决心参加高考一搏。风险很大,那时候,也许只为了赌一口气。我清楚的记得,高考之后的几天,发了标准答案,先估分后报志愿。在学校领取答案,迫不及待的找个地方翻开就开始估分。标答的顺序按照高考顺序排列的,第一门是语文,对完语文答案,我默默的合上了答案册,装进书包,悄悄的骑上自行车离开学校,回家了。到家后,自己一个人躲在阳台(那时房子很小,阳台包了窗,我跟妹妹两个人住在阳台),又把语文对了一遍,然后泣不成声。
现代文阅读,全军覆没,一分都没拿到。我甚至给自己作文估了满分,也才勉强凑到80分,150分满分,搁现在,我大概211也很悬了。我记得哭了很久,现在回忆这段过往,还能想起那时候的悲怆。我的双胞胎妹妹,一个已经拿到清华录取通知书的人,她无所适从,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我,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出现在我的身边,该说些什么,我会怎么想。于是,那个下午,我在阳台痛哭,她在阳台的门外看着我,心里又着急又难过。
很久以后,她实在看不下去了,她进来静悄悄的坐在我身旁,轻轻拍着我的背。我不记得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,她劝我先把其他科目成绩对完再判断也不迟。大概也是因为哭累了,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开始一科一科对答案,一门比一门更接近满分,然后狠狠的嘲笑了自己刚才哭泣的样子。于是,过完夏天,我们姐妹俩一起,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。
双胞胎篇
双胞胎一起上清华,现在每年都有不少对,已经不那么稀奇了。1996年,双胞胎上清华,印象中就我们一对。开学典礼当天,校长接见了我们。那天我还迟到了,很是尴尬。开学典礼,按照班级组织入场,每个人搬好自己的板凳。之前据说有通知到我们班,校长要接见,班主任让班长问我,是不是省状元,有没有很高档的竞赛成绩,我都没有。于是,他们得出结论,一定是通知错了。所以,我依然被安排走在班级队伍里。
然后,有个很帅的老师,骑着自行车到我们班级的队伍里找我,说校领导都在会场等我了,参会的人员就差我一个了。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一路狂奔,当我们赶到主楼会场的时候,接待室坐满了我不认识的人,看上去都很慈祥和善,我唯一认识的人是我的妹妹,当时就只有紧张和歉意,以至于完全不记得后来会场上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。我只记得那个骑车带着我在新生队伍中穿行狂奔的背影,甚至他长什么样子,我都不记得了。后来,我们姐妹俩被校领导接见的照片,上了《新清华》,在教二门口的宣传栏里贴了很长时间,我还记得那张照片,我的样子不是很好看,好像正在说话还是在干嘛,嘴是歪着的。
因为是双胞胎,我们虽然在不同的系,但却都住在5号楼。我妹妹住二楼,我住四楼。不同专业,其实朋友圈也不同,认识的人群也不一样,所以常常会有校园里跟我打招呼的人,我并不认识;也常常会有我的朋友跟我抱怨,说哪天在校园里跟我打招呼我不理他。尤其是5号楼下,经常有人热情的跟我打招呼,我却一脸茫然。后来,大家发现我们其实是俩人,才渐渐的不再纠结这件事。于是,为了避免给“陌生人”打招呼的尴尬,朋友们逐渐不再主动跟我打招呼了,得我主动才行,带来的好处是你要不想搭理谁,就可以假装不认识。但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多久,因为慢慢的,我们的朋友交集越来越多,不再是0和1的状态了,而只是熟识程度有别罢了。
关于双胞胎的典故,直到现在,例如“这边刚刚跟她讨论完,回过头又出来一个”这种受到“惊吓”的故事,还在我读博士的课题组久久流传。
班级篇
我们班4个女生,27个男生,虽然女生数量少,但我们班女生的质量还是不错的。徐璟的硬笔书法,简直让我崇拜的一塌糊涂。她上课记的笔记,每到考试来临,都是最抢手的。现在长久的居住在美国,不知道她还写不写仿宋了。庚欣的英文水平,我是望尘莫及的。我就是天天从图书馆借各种有声英文读物一直在练习,也从没有赶上她的可能。李扉南是我的铁杆儿,长得漂亮又能干,能歌善舞,声音甜美,就算是吵架,我都觉得她的声音特别动听。再一个,就是我了。为了考过1500米,每天下午四点,操场上跑4-5公里,下了晚自习,还去打会儿篮球。倒是切实实践了马约翰老师的教导,应了现在那句“无体育 不清华”的口号。
我们班有各种各样的学霸,印象最深刻的,是汤宏的大学化学。据说上课从来也不听讲,我们上大学化学的时候,他要么在宿舍睡觉,要么在课堂睡觉。期末考试的头一天下午,有人问他:“你真的不准备复习一下么”,他犹豫了半天,还是背着书包出去上自习了,大约两小时后,回宿舍了。第二天一早的大学化学考试,他得了满分。当我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物的时候,确实觉得自己实在太菜了。除了在鄙视链的最低端仰望他们之外,唯一能做的,就是以勤补拙。
我的水木账号是赵宇鹏给我取的,那个账号我一直用,也只有那一个账号。当时他给我申请账号并告诉我的时候,就想表扬他太有才了,不记得是否曾经表示过,现在想起,还得再表扬一下。最近想起来,想去翻翻以前写的东西,发现我连我的水木博客都已经找不到了。很久不用了,大概服务器的数据都已经被清理了,甚至搜了一下我的id,已经完全找不到任何跟我的关联了。印象中当年有一阵子,我也算是几个板块的常客,甚至还曾经一度我的id也算“水木名媛”了,那时候BBS“啊哦”一声的消息提醒,似乎还能听得到,不回消息无法继续操作的那个黑屏上流行很多ASCII码的风格设计,似乎就还在眼前,我甚至还能想起几个水车的签名的图案。感慨之余,觉得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,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
后记篇
用这个来收尾吧,不然越写越长,停不下来了。本科阶段总的说来还算过得不错,参加过很多社团,我记得最多的时候,同时7个社团,每天下了自习就是各种社团串场,到高年级的时候,实在觉得太耽误时间了,逐渐放弃了,只留了一个红十字会,一直到本科毕业。成绩也还算不错,我印象中保研的时候是班里第三,本科毕业的时候还拿到了优良毕业生的证书。直博遇到了一些挫折,最后也都一一克服,不再详述。
我在清华里度过了十年,本科四年,直博期间结婚生子,毕业的时候,孩子已经满地跑了,我带着她一起在校园里照的毕业照。毕业二十年了,把自己零零散散的回忆,轻轻串一个串,以纪念那些青春岁月。
作者简介
刘崇茹,电机系1996级电61班,2000年毕业后直博,2006年博士毕业,同年进入华北电力大学电气与电子工程学院,现任华北电力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教务处处长。